新宁五中蒋双捌
熄灯铃响后,喧嚣了一天的校园终于安静了下来。
喜欢“夜猫”的人是最舒意于这份静谧的。皓月当空,寒星点点,空中不时有夜航的飞机掠过。漫步于梧桐树下,脚踏漏影斑斓,白天明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岸柳舍去了日间的婆娑而幻化成一团烟雾,烟雾里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农家的灯光。冬眠后的鸣虫趁势而起,开始羞涩地发出新春的第一声嘶鸣。这嘶鸣并非给欲睡的孩儿以干扰,反而更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人们就在这天籁的催眠中沉沉进入梦乡。
而夜游的我,却正在惬意地倾听着围墙外池塘的蛙鸣。这虫儿是报春的安琪儿,它在新年的第一声鸣叫,就充满着穿透力,迥异于其他鸣虫的腼腆,显得惊天动地,于是乎,这第一声的清唱,启动了它们同类、还有所有鸣虫一年的乐坛赛事。无怪乎伟人毛泽东有着“蹲在池塘如虎居,杨柳荫下养精神。春天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的咏蛙诗,写尽了青蛙的神态和声态,更隐含着一份伟人赋予的霸气。
“池蛙坎井放狂鸣,静地时常鸹噪生”,这蛙鸣实在是一曲难得的美妙乐章。除了青蛙,包括人类在内,还有其他的动物有如此大规模的、高频率的集体大合唱吗?我不知道这天使演奏的乐章是为了倾诉还是乐赛、亦或是每天健身的功课,但那此起彼伏的绵延的鼓噪,分明是在给人以天人合一、万物和谐的温馨,而不是恼人的烦躁。
池塘里分明浮动着无数的青蛙。最近处的几只正鼓着腮帮在使劲地“咕咕”着。我丢了一颗小石子到池塘里,月下的池塘立刻变得波光粼粼,而受惊的群蛙也立刻噤声。但是几秒钟后,它们反应过来,感觉这不过是不会给它们带来伤害的游戏之后,又卖力地鸣唱起来——它们是不舍这难得的春夜呢!
偶尔有晚归的工匠骑着摩托车驰过池边,发动机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清唱的蛙群,刺眼的灯光照在池面,它们有些深潜水里,但绝大部分会麻木地呆在原处一动不动——高昂着头,前翅撑起,后腿紧缩。青蛙的这份麻木,正是给了夜猎者以可趁之机,而使得这有着歌唱天赋和捕虫异能的天使,成了人类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夜深了,“群蛙肆虐乱疏更,月下清幽遂不宁”,哇群似乎在这深而静的夜里才能显示着它们的勤勉,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越叫越欢了。这春池的一片蛙声,演奏的是自然的和谐,吟唱的是丰年的预言!
我心虽不舍这月下的春池蛙鸣,但终是凡夫俗子。带着倦意返回房间,看着熟睡中的妻子的面容,正如这宁静而安详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