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的一九六四年古八月初八日,我出生于bob电竞官方下载:一渡水公社杨栗大队铺里生产队,父亲是个教书匠,母亲原来也是的,后来因为国家处于困难时期,就响应党的号召,回到农村参加农业生产,支援国家建设。
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父亲担心为我起名字而带来麻烦,就把我出生的日子叫成了我的名字。直到“文革”结束后,地主成分的爷爷才按辈分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蒋廉善。
我刚有记忆的时候,正是“文革”的高潮期,第一次心灵受到的伤害,是别人骂我“地主崽子”。父亲每到周末回家来的晚上,就因为和母亲打架而把我吵醒。我不能明辨谁的对与错,但母亲的哭声自然会让我这个跟着母亲在家生活的儿子的绝对同情的。于是,我扑在母亲的怀里,与母亲一起痛哭起来。他们于是停止了战争,母亲啜泣着搂紧我睡去——后来才知道,母亲不堪忍受做地主婆的侮辱,而吵闹着要与父亲离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生,这个家也许这个时候就刹了车。
记忆里在读书之前我在外婆家生活的日子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也许是父母担心我在自己家里常受欺负吧,就把我送到外婆家。相对于自己家里来说,我在外婆家里要好得多了。外婆家成分好,没人骂我“地主崽子”,外公外婆对我自然没的说,两个舅舅都很爱着我,特别是姨妈,更是把我当成是心肝宝贝。
而在自己家里的日子就很不好过,全队只我一家姓蒋的,叔伯兄弟都不在一个生产队,同院子的人总是欺负我。我小时候很羸弱,出于本能,别人骂我也会还口,打我也会还手。但越还手越吃亏,母亲知道我被人欺负了,无可奈何,只好拿自己的儿子出气,又会把我痛打一顿的。而母亲在外受了大发体育在线的欺负和凌辱,回到家来也总是在我的身上撒气,无由地打骂我,然后就抱着我暗暗地哭泣。
那时候我最盼望的是家里来客人,因为只有来了客人,母亲才不会打骂我,所以,姑妈和姨妈的到来,让我是无比的欢欣鼓舞。也渴望母亲叫我去外婆家,因为只有在外婆家里,我才会享受到长辈对我的爱怜——我自己的爷爷和奶奶其实就住在我家对面不到五十米的破庙里,但是,他们是不能给我爱的,母亲早已与他们划清了阶级界限,故而,我直到“文革”后十六七岁的时候,才翻墙到爷爷的庙里找零食吃。
一九七一年的春天,我读小学一年级了。整个小学阶段,我最怕的就是开学时的报名,因为老师要问家庭成分。那种心灵上的刺痛,至今想来还是不寒而栗。这年的冬天,我的弟弟出生了。那一天,我无比的自豪,走路步子也跳得老高:我也有弟弟了,等我两兄弟都长大了,就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负了。更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我的整个儿童时代,母亲坐月子的这个月,我也吃得最好。
小学我们是读了五年半,成绩不是很好。因为受歧视,得不到老师的表扬,也因为成分不好而入不了“红小兵”。也许是遗传和母亲常给我讲故事的缘故,语文成绩要好一点,贫下中农的子女不要交学费,常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扬。也爱唱歌,所以,文娱委员一直做到高中毕业。
一九七六年下学期,我十二岁,大队里办了初中,不搞推荐了,我有幸进了初中。开学才几天的某个早上,我还在屋后的田里放鸭子,母亲远远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答应着,她走近我身边,神秘兮兮小声对我说:“毛主席死了!”我大吃一惊:不是说毛主席万岁嘛?怎么他老人家也会死呢?其时,我们刚学会“浪里唔墙门毛(毛主席万岁)”才几天。
这个时候的我,还根本不知道这个老人的生死存亡与我和我的家庭的命运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初中的两年里,报名时老师不问成分了,心里轻松了不少,但还有部分同学和大人们还是把我当地主崽子对待。而新来的语文老师却对我刮目相看,所以,我的文科成绩还过得去,理科成绩却一塌糊涂。
恢复高考后的一九七八年冬天,我考进了bob电竞官方下载:第五中学。因为严重偏科,没能考入人人渴望的新宁二中。高中的两年里,读书很不刻苦,除了背了几篇散文和古文,好像没学到什么东西。这让我在以后参加工作进修时吃了不少苦头。
一九八零年春,我高中毕业了,不想再读书,父亲却硬要我重读。就勉强读了一年,终于没有长进,放学后每天下午都一个人去离家七八里外的架天岭砍柴。
第二年的暑假,瘦猴子一样的我,去跟着小舅舅学砌墙。
一九八二年冬天,我在本村的乜山代了一个学期的课,第二年就被有关系的人取代了。中间也有过一次这样的辗转,在我无意于再做老师的一九八四年下学期,父亲又为我争取到了一个代课编制,我被分配到靖位乡永兴小学代课。这一去,就是九年,直到一九九三年师范毕业,才调回一渡水任教。
平淡的一段文字,凝聚的是难言的血和泪,我不希望什么人能读懂,更不希望能有人再去经历那份苦涩,但求自己和所有人的生活,今后会风平浪静。(新宁五中蒋双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