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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拜年

    记忆中在我四五岁的时候，身体很羸弱，经常生病。母亲为了给我治病，除了求医问药，还去求神拜佛，可谓煞费苦心。
    因为病痛，我夜不安寝，晚上常常啼哭不已。无奈之中，母亲只好到一个懂阴阳的先生那里求一张“安睡符”。记得母亲带我去先生那里时，那先生很是和善，叫母亲把我抱着坐在条凳上，他左手端着一碗水，右手在碗面上点画着，口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念完以后，在碗里轻吸了一口水，“哧”的一声喷在我的脸上，叫一声“好了！”——这时我分明感受到了小小的惊吓，却也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先生用给了母亲几张写了几行字的红纸，让我们回家了。
    回家后，母亲带着我来到后山路边的一颗古老的大柏树下，把一张写了字的红纸贴在柏树干上，烧化了几帖纸钱，要我与她一起面向老柏树拜了几拜，就回家了。
    我上学识字后，才知道那张巴掌大的小红纸上，写的是这样的四句话祈福的话：天青地绿（读lu），小孩夜哭。请君一念，夜夜安宿。
    我记不起拜了老柏树之后的那个晚上是否安睡，但第二年的大年初一，母亲就又带着我又来到老柏树前，摆上糍粑豆腐等供品，烧化了纸钱后，点响了鞭炮之后，万分虔诚恭敬地跪在地上对着老柏树拜了几拜——那后来的很多年里，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母亲总是牵着我的小手，来到这棵古树前鞠躬拜年，让我叫这棵柏树“干爹、干娘”。
    成年以后，我再也没有去给老柏树拜年了。但在艰难成长的过程中，我对这棵老柏树时常心存敬畏之心。除了拜年，平常的路过，也要对我的“干爹、干娘”拜上几拜。就是上山砍柴肩上挑着柴薪，也要把老柏树从上到下看一遍。
    后来的时光里，我有时也与朋友们谈起认老柏树做干爹的事。人们对这种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唯物论者认为这种行为是虚谬的迷信，唯心论者认为是冥冥中的神助是存在的，只不过现在的科学理论还不能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而已。而我的认识是，但凡天地万物之间，都是大自然赐予的和谐的统一体，互相陪伴着、影响着。生老病死本来是自然规律，人生的坎坷就如同这山水的沟沟壑壑般的充满着喜怒哀乐。这棵老柏树对我是否护佑，我不得而知，但每次来到这里，那挺拔向上、直刺苍穹的一身碧绿，显示着的是无与伦比的强盛的生命力。它的根扎进地层深处，树尖如剑，繁茂的枝叶四散张开，生长虽然缓慢，但时时刻刻都在随着岁月延续着顽强的生命。所以，我觉得老柏树的顽强，如同在暗中鼓励着人类生命的顽强，如此，小时病中的我才能从沉疴中复苏过来并长大成人。
    几十年过去，我已年过天命，也几十年没去给我的“干爹、干娘”拜年了，那情形可能不能再现，但那以后的大年初一，我还是要站在家门口面对着老柏树远远地看上几眼，对它们的敬畏，我心依旧。老柏树依然挺拔、依然坚毅。我的额上早已刻满了如同树皮般的皱纹，那是它们给我的告诫，千万不要忘记它们对我的护佑。而我的“干爹、干娘”却依然保持着旧时的容颜——它依然在护佑着生长在这方青山碧水下的芸芸众生健康成长。（新宁五中蒋双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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